两人就在这坐了一夜，直到天色蒙蒙亮，那些早起做生意的人的吆喝声开始在街道上回荡。
“快来看快来买呦！南疆特制酱料烧制的酱香鸭子！好吃得不行！包你吃了还想吃，买了还想买喽……”
这是吼声最大的一家店，店主是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，专门雇佣了两个有着虎尾的大汉扯开嗓子喊着，这叫声竟真的使得有着那么一些客人上前去买了。
不过……早市上更多的人都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新消息，好在午茶时在各个酒楼中和其他人吹嘘着自己所得知的新消息。
这个时代信息传播方式还很原始，基本靠口耳相传，那么其中信息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，所以在这大早，很多靠近城门的人就跑去那里看公告栏上的新消息，把公告栏给围得水泄不通。
这还真被他们发现了新消息了！
一个识字的长耳异族人把公告读了出来。
“致命的岩浆逐渐冷却，为了保护余烬城，使得北方城区不至于陷落，现在将要征招十万人运沙填补空地，响应者每人每天十五铜钱外加……一壶水和粮食！”
长耳异族人刚惊讶的吼了出来，在场的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，全都抢着上前询问在那里报名，无不想上前去获得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。
贵族们垄断了一切的资源，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能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日子。但是他们丝毫不抱怨，反而还感激皇帝陛下给予了他们粮食，以免他们不被饿死。
他们也不会去抱怨什么不公，因为他们都知道，如果没有皇帝，没有贵族，没有法治，当生命都无法保证时，那里还有什么异族人。
他们对于国家的归属感极为强烈，或许是这北境的严酷把他们的心都连在了一起吧……
故云词耳朵尖，她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论，想着现在无事，也不急着寻找重器，而是对着梦清秋道：“不然我们也去看看？这些沙粒变成了什么样子？”
梦清秋也无所谓，只是笑道：“怎么，你想要去缅怀一下那些被你所蒸发的沙粒？”
故云词站了起来，走到梦清秋面前提起了她垂钓在湖面上一晚未动的鱼竿，道：“你看看，反正鱼儿也不咬钩，那么去看看又何妨。”
梦清秋只好收起杆，甩了甩上面的水渍，道：“也成，毕竟我可没有这么疯狂把一片沙漠给融化过。”
故云词知道她在说自己，也不恼，俩人乘风而去，转瞬便到了北方城区之外。
这里熔浆已经冷却，放眼望去，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灰褐色的琉璃！
看不到太深处的地方，这些琉璃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，原本就够灼热的地方此刻好似升起了火在烤一般！
连光线都被热得扭曲了！
“挺美丽的，也足够灼热。”
梦清秋回头说道。
无数异族人聚集在北城区城门口巨大的白墙下，不敢向外踏出分毫。
因为原本的沙地都已经被蒸发，现在这北城区底下完全悬空！巨大的阴影一直延伸到深处！
监察的官员们正在用绳子搭建一条通往琉璃地面的阶梯，届时所有工人都能够沿着绳子到地面去工作。
“看起来，这次事件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财政负担啊。每天工人的伙食费就是一个不小的开支，还要多负担这么多的水资源……”
梦清秋不由得感叹道。
故云词听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回道：“这确实是我欠考虑了。活在社会上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或多或少都牵扯到其它的人或事。也不是说什么因果关系了，更恰当的是‘社会整体’了。”
梦清秋靠近了她，耳朵动动，手肘动了动她的身躯，说道：“那么，你是不是要表示点什么？比如再拿出十亿金币不要钱的砸在皇帝的正殿，然后壕气的说声‘这次人力损失我包了！’，或者我去帮你跟皇帝说说？”
故云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，于是也道：“我看这琉璃中还包含着火石，蕴含着非常巨大的能量，不知道我把它给点亮了这个世界是否还会存在。那或许会比如今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还要绚丽吧。”
“别别别，那可不行，真要这样估计这个世界真的被蒸发了。”
梦清秋赶紧叫停，止住了她哪怕是开玩笑也依然有能力实现的危险想法。
“对了，你知道那个……叫做太衍太阿的人吗？似乎和你一样，他说过这个世界的外界是……无尽虚海，是生命禁地，你们去尝试看过吗？”
故云词话锋一转，聊的内容也越来越远。
“太衍太阿？挺熟悉的。哦！是那个小辈啊！原来我和他的师傅还挺熟的，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的师傅死了，没想到他也成就清秋了，还真不愧是万界来人！”
梦清秋想了起来，拍拍手中的折扇说道。
她已经变回了女装，在遇见了她师傅时，故云词和梦清秋的伪装就被故云词给主动撤去了。
梦清秋恢复了那美丽的模样，而故云词依旧是那种不清不楚，看不真切的外貌。
“万界？似乎听到你们一直在讨论这个词？是什么意思？很厉害还是很庞大无匹的一个势力？怎么看你们都……似乎很忌惮它的模样？”
梦清秋看着一脸求知的故云词，脚下是万米虚空，她无风而立，站得笔直，双手不知放在哪里，一会儿挠挠手，一会儿又装作无所谓的放在裤袋中，好像很不自在。
于是她问道：“在我回道你这个问题前，你是否也能够向我解答几个问题？”
故云词听到她的话，也没有什么表示，伸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。
于是梦清秋靠了上去，握住了她的手，绯红的瞳孔好似虚幻，直盯着她的眼睛。
朱唇轻启，笑靥如花，无顾身处高空，无顾烈日灼烧，缓缓问道：“你在紧张？你在逃避？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，你好像和我在一起很不自在？在刻意压抑自我，变得拘束，变得不安。我就这么令你‘害怕’？”
故云词本以为她是要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强大，怎么修炼之类的，没成想是问这个，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，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是我身上有着什么令你害怕的特性，还是说，你单纯的觉得现在和我在一起是一种煎熬？”
梦清秋依旧笑着，不过故云词能够看出，她似乎也有些不大高兴了。
她不知道怎么办，对于此事她毫无经验，总不能把自己死亡的历程拿来当什么有趣的事来逗她开心吧。并且，这也不是一件事啊！
见到梦清秋这幅悲伤却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，她心里也不好受，毕竟当初就是自己被她的美色所吸引，为了所谓的‘实验’和自身的私心就更改了她所见到的未来导她和自己绑定在了一起，可是自己现在却这么冷落她，甚至有时候不想要接受她的触碰，想要逃离，那么为什么自己当初还要这么做？不是白白伤害她人的感情吗！
意识到这一点，故云词恍然大悟，眼神不再闪躲，也看着梦清秋好看的眼睛，道：“以前是因为害怕失去，所以对于现在的一切都还抱有着一丝怀疑，觉得不真切，再加上我本身……没有经验，所以处事待人还很稚嫩。如果我的行为伤害到了你，那么我对此感到抱歉。”
梦清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哀伤，她就是想要看看故云词的表现，没有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什么。
顿时她眼前一亮，看着满是诚恳的解释着自己行为的故云词，心里不由得大笑不止，不过面上依旧悲悸，作掩面哭泣态。
故云词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，作为一个交流仅限于普通说话的人，她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安慰的方法但是却被她一一否定，于是只好站在原地，有些急躁，也有些不安。这一切都在她内心中沉淀，然后一种名为害怕和恐惧的情绪骤然出现，勾动着她的情绪，把那些遗失的记忆唤起，不断吞没着她的意识……
见到她许久未有动作，梦清秋偷偷抬头望了她一眼，却发现她似乎比刚才还要紧张，不知道要做什么却又不离去，连眼神都不知道盯在哪里。
顿时梦清秋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，故云词这个人，始终不是真正的‘人’，只是披着人类外皮伪装成人的异常生物，如果要以人的思维和待人处事方式去对一个非人进行约束，那么可能造成不好的后果。
哪怕她有人性，但是无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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